小店門面不大，古樸的木門虛掩著，連招牌都欠奉，擺出一副閉門謝客的模樣。

“哪有這樣做生意的？”秦霜有些好奇，上前兩步推開了木門。

店堂內光線昏暗，四周胡亂擺放的架子上陳列著一些世俗界的兵器，古樸老舊的樟木櫃臺後有一名小二。這小二居然也是修仙者，只是修為很低，只有靈動期第二層的功力。他擡頭打量了秦霜一眼，懶懶道：“去坊市右邊請下樓。”

“坊市？”秦霜一怔，自己不就在坊市中嗎？隨即就醒悟過來，這裏應該就是修真者交易物品所用的坊市了。

“大隱隱於市，這話果然沒錯。誰想到凡人的市集中會隱藏著修真者的坊市。”秦霜暗自點頭，也不再多話，轉身掀開門簾就下樓了。

走了約百米的階梯，出現了一個龐大的隔音罩，秦霜隨手破開進入，光罩在身後又迅速合攏。秦霜忽然眼前一亮，這地下大廳，居然非常寬敞，放眼望去，足有近千名修士，看來這裏就是康寧郡散修聚集的地方了。

不得不說散修確實淒慘，秦霜一路看來，多是殘缺的引氣期功法，幾十年的普通靈草，最珍貴的只有幾件下品靈器，還都有許多修士圍著討價還價。秦霜囊中羞澀，只有十幾枚晶石，心知是買不到靈器的，也就沒有湊那個熱鬧，只是不緊不慢的閑逛著。

“看來當年外公他們潦倒到一部完整的功法都沒有也不是偶然。”秦霜一邊走一邊思忖著。轉到一家攤位時，秦霜的目光頓住了。

這攤位上角落中擺著一只玉佩，雖然玉質非凡，但是並沒有靈氣，看起來是一件普通的凡物，秦霜拿起仔細打量了一下，卻發現玉色中隱隱有血絲流轉。當然，這不是她感興趣的主因，吸引她目光的是玉佩上的紋理，居然活脫脫是飄雲的模樣。

飄雲是什麽品種的馬兒秦霜至今也沒有頭緒，雖然是匹白馬，這麽多年來卻一直沒有長大多少，頸項上的鬢毛濃密卷曲，四蹄上還覆蓋了一層金色的鱗片。雖然不仔細看註意不到，可是秦霜和飄雲多年朝夕相處，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秦霜心裏喜歡，面上卻不動聲色。她知道若自己表現出非常感興趣的模樣，攤主必定獅子大開口。隨手放下玉佩，在攤上繼續翻找起來。很快，秦霜又看中一本《丹方雜談》。秦霜雖然對煉丹一竅不通，但是對丹方中記載的靈草卻大有興趣。讓秦霜意外的是，這攤位上居然還有一枚玉簡。

玉簡可是築基期以上修士用來記錄的工具，可以以神識觀看，容量也大。秦霜雖然有些好奇，但是心知自己目前是用不上的，且不知裏面是何內容，倒也沒有買回去的打算。只是握著《丹方雜談》問道：“這本書怎麽賣？”

攤主是一位30餘歲的青年，修為卻還沒有秦霜高，剛到引氣期第四層。看見秦霜開口詢問，冷冷道：“這可是我們家傳的寶物，裏面的丹方都是無價之寶，起碼要十個晶石。”

“無價之寶要賣十個晶石？”秦霜心中有些嘲諷。裏面丹方的效用如何她是不知道，但是光煉丹需要的許多都是千年靈草，就不是容易湊齊的。靈草難得，市面上數百年的靈草都是天價，別說千年的了。散修一輩子也不見得能湊齊一劑，對他們來說這本書實在是雞肋一樣的存在。

“三個晶石，我最多出這麽多，賣不賣隨你了。你要是舍不得賣的話把它留著自己煉藥也無妨。”

青年有些焦急，道：“道友，我知道這本書用處不大，但是我真的很需要十個晶石。不如你再挑選一些別的？”

秦霜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卻是幾個攤位外正在出售的一瓶精進火屬性引氣期法力的丹藥“火元丹”，售價50晶石，幾人圍著講價，攤主卻死活不松口。

在秦霜看來，這火雲丹實在不值得這個價錢，外公留下的書籍中就有記載這種修真界最普通的丹藥，精進修為的效果有限得很，根本不值得這個價錢。但是看青年的年紀和修為，想來也已經是病急亂投醫了。畢竟，煉丹學問太大，宗派中也是花大力氣和財力才能培養出幾位煉丹師來供應宗派弟子的丹藥，散修卻沒有這好運。

搖了搖頭，秦霜有些不忍，掏出十枚晶石給了他，把《煉丹雜談》和早就看好的玉佩抓在了手裏。青年先是一楞，接著臉色有些泛紅，感激地道：“那玉佩只是凡物，不值什麽錢的。”

他又在自己的攤位上看了一眼，發現確實沒什麽能拿出手的東西，不禁有些困窘。半天才抓起那枚玉簡塞給秦霜：“這玉簡好歹是築基期前輩使用的東西，雖然不知裏面有些什麽，應該值些晶石。”看秦霜收下了，他如釋重負，快速把攤位一收，就奔到了賣丹藥的攤位前。

秦霜楞楞地站在原地，看著遠處那青年滿臉的喜色。她忽然深切地感覺到自己要做一個散修的話，修煉會是多麽艱難的事情。

“看來，我得好好安排飄雲的事情了。”秦霜嘆了口氣，出了坊市。

兩天後，康寧郡中心廣場上。

秦霜早早地牽著飄雲站在廣場邊緣，皺著眉在發怔。

華楓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個情景。這些天招收的近百名弟子，分為七層以上和有真靈根兩個陣營站著，那女子卻獨自一人牽著匹馬兒站的遠遠的。一身鵝黃的衫子襯得肌膚越發雪白，編貝般的牙齒輕輕咬住下唇，眉尖卻蹙得緊緊的。

“秦師妹在煩惱什麽呢？”輕輕如呢噥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秦霜受驚地向旁邊一退，強自笑道：“師兄。”

“在下華楓，萬劍宗這代弟子的大師兄就是區區。”桃花眼撲閃閃的卻一刻不瞬地盯著秦霜，眼眸中有些了然，“師妹到底在煩惱什麽呢？”

秦霜回手指了指飄雲道：“就是為我的馬兒了，我舍不得和它分開。”

華楓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這秋波遞去卻化成一瓢涼水潑回來對他來說還是頭一遭。以他的長相和修為，門中女弟子雖少，對他顯然大有情意卻不在少數。在他看來，這秦霜正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三天前見了自己一面就神不守舍的可能也是有的。自信滿滿地上前垂詢，誰想秦霜卻是這樣一個回答。

目光轉到飄雲身上，這馬無鞍無繩，脖上卻用絲線細細編織了一條繩子掛著一只玉佩。

華楓強作笑顏道：“這不是什麽大事，這馬雖是凡馬，靈獸袋中卻是一切活物均可裝，我稍後將它裝入我的靈獸袋中替你帶上山去，不論師妹進的哪個宗門，隨便再找個地方安置它就是。”

“真的？”秦霜不敢置信地低呼一聲。沒想到困擾她幾天的事情就這麽輕易可以解決，總算放下了一樁心事。

再看看華楓，忽然覺得他也不是那麽面目可憎了，秦霜感激地說道：“多謝師兄。”

依依不舍地看著飄雲被裝入袋中，秦霜才有心情打量面前的兩個陣營。人數多的是引氣期第七層以上弟子，約莫七十餘人。另一邊就是那些真靈根的弟子了，才不到20人。兩方雖然將同時入門，卻莫名有些劍拔弩張的意味。

“沒什麽，快過去吧。”華楓偏過頭去。秦霜清澈的目光夾雜著感激，竟然讓他不敢多看了。

秦霜走到自己的陣營中，人群中只有一名女子，十七八歲的樣子，雖不是絕美，圓臉大眼，倒也嬌俏可愛。看見秦霜，甜甜地沖她一笑。

秦霜也回以善意的一笑，正待上去和她說說話兒，人群一陣騷動，都仰起頭來。

十幾把飛劍飛遁而至，五大宗門的人來了。

吳國這五大宗門，秦霜這幾天也有所耳聞，分別是萬劍宗，青雲院，靈藥閣，百煉宗和迷蹤門。萬劍宗都是劍修，攻擊力最強，青雲院多是風屬性修士，身法最佳；靈藥閣是煉丹門派，百煉宗是煉器門派，迷蹤門則是陣法門派。五派同枝聯氣，一般大派都不敢輕易來犯。這分配弟子時，爭奪起來也是謙讓得很。五個雙靈根的弟子，一個門派一人領走了。讓秦霜詫異的是，那甜美女子也是雙靈根，金屬性占了七成左右，修煉金屬性法訣到了第四層，入了萬劍門下。

輪到秦霜時，來挑選的人卻同時緘默了。良久，一個60餘歲萬劍宗老者笑道：“這女娃兒雖是三靈根，但是靈根卻奇異的很，水屬性居然足足占了八成，資質也算不錯了，樣子更是靈秀，雪靈道友雖然沒有親來，但是恐怕我們誰也不好和她爭奪了。”

其他人大笑稱是。就有靈藥閣的人前來領了她站到一邊，笑稱：“感謝各位成全。”

秦霜有些迷惑，不知為什麽自己一個水屬性的靈根卻要進靈藥閣。煉丹雖然是借地火，但是修習火屬性功法者學習起來效果必然好的多。而且幾派人都認定自己將被那雪靈收入門下，這雪靈到底是何人呢？

第二卷 彌天大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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